堪比“007電影” 日產前董事長神秘遁逃幕后

本報記者 豐家衛 騰宇鵬

日產汽車公司前董事長卡洛斯·戈恩用一場謎一樣的出逃，開啟了2020年的開年外交大戲。

日本廣播協會(NHK)3日以調查人士為消息源報道，監控攝像頭2019年12月29日中午拍下戈恩單獨外出畫面，沒有拍到他回家。那段時間內，沒有拍到其他進出戈恩住處的可疑人物。

日本警方懷疑，戈恩離家之后可能在某處與其他人會合，而后前往機場。警方正在調閱附近監控錄像，尋找線索。

共同社2日以一名常住東京的戈恩友人為消息源報道，戈恩去年年底在家中召開聖誕派對，邀請樂隊演奏，日期大概是12月29日。結束后，戈恩藏身樂器箱中由人運出日本警方重重監視的東京住所，從“不起眼”的機場乘飛機離境。法國《世界報》形容全程堪比“007電影”。

戈恩據信從日本大阪關西國際機場出發，乘私人飛機前往土耳其伊斯坦布爾，而后抵達黎巴嫩首都貝魯特。

多家國際媒體報道，戈恩出逃計劃籌備超過3個月。法國《世界報》電子版2019年12月31日報道，戈恩出逃計劃由妻子卡蘿勒擬定，她與戈恩一同搭乘私人飛機逃離。戈恩2日經由律師發表聲明，駁斥家人協助潛逃的報道，說獨自籌劃逃離日本。

戈恩是傳奇人物，是前雷諾-日產-三菱汽車聯盟的掌門人。因涉嫌金融犯罪，他此前在日本取保候審，並被要求不得離境。日本法院原定2020年4月開庭審理戈恩一案。但在2019年年末，戈恩卻從日本“神秘”遁逃到黎巴嫩。

分析

一場汽車產業的多國博弈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歐洲中心主任、前駐外大使孫海潮認為，可以將戈恩事件置於美國打壓盟國尤其是打壓日本汽車產業的大背景下觀察。

日產汽車“救世主”為什麼要逃？

1999年，日本日產汽車公司瀕臨破產，當年5月法國雷諾汽車收購組建了雷諾-日產聯盟。2000年，戈恩成為日產汽車社長，2001年兼任首席執行官，兩年內將日產汽車扭虧為盈，被稱為日產汽車“救世主”，2004年被日本天皇授予獎章。2016年，戈恩主導將三菱汽車收歸旗下，組建雷諾-日產-三菱聯盟，並擔任聯盟最高負責人。

2018年11月東京地方檢察廳突然約談戈恩，后以戈恩多年來少報收入、將個人損失轉嫁給公司為由將其逮捕。

現年65歲的戈恩擁有法國、黎巴嫩和巴西國籍，但他與黎巴嫩關系最深，黎巴嫩是他兒時的故鄉，他在那裡的投資包括入股一家銀行、房地產和一座葡萄園。

黎巴嫩目前和日本沒有引渡協議。此外，法國經濟與財政部國務秘書阿涅絲·帕尼耶-呂納謝2日表示，戈恩如果入境法國，法國也不會將他引渡至日本受審。

戈恩為什麼要逃？戈恩始終認為，自己在日本不可能得到公正審判。他在2019年12月31日的聲明中稱，日本司法制度不公，自己不是逃離正義，而是逃離不公。

戈恩迄今沒有透露如何離開日本。法國媒體2日報道，戈恩將於本月8日在黎巴嫩召開新聞發布會，說明自己離開日本的過程。

美國很難故技重施

基於戈恩的背景，有分析稱，美國一直在打壓日本汽車產業，目的是奪走日本的汽車市場。但是，日本也不輕易上當，所以美國到現在也沒辦法實現目標。但是如果美國像曾經對待法國的阿爾斯通公司那樣故技重施，讓美國企業收購雷諾，誰都明白這背后意味著什麼。

阿爾斯通公司曾經是法國的一家頂級企業，被稱作法國的“工業明珠”。前法國阿爾斯通公司高管皮耶魯奇在《美國陷阱》一書中披露，由於阿爾斯通在全球擴張侵害了美國企業的利益，成了美國企業的競爭對手，於是美國出手，並最終“肢解”了阿爾斯通公司。

如果美國將來故技重施，對於日本和法國來說，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后果。

孫海潮認為，特朗普作為一個商人總統，上台以后公開講全世界都“佔了美國的便宜”。特別是日本和德國受到美國的保護以后得到了發展，所以特朗普曾直言，盟國中“德國最壞”“日本吸血”,“還債”的時候到了。針對盟友“佔便宜”，美國一方面發動貿易戰，一方面打壓盟國優勢產業，比如日本和德國的汽車產業。

孫海潮介紹，美國打壓日本的汽車產業，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就開始了，比如不給日本汽車加油、砸毀日本汽車等。2006年前后，日本汽車大量從全球召回，也是從美國開始的。美國認為日本汽車有問題，找出問題以后，日本不得不大量招回日本產汽車，這對日本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戈恩曾用結盟的方式讓企業產生協同經濟效益，但在失去戈恩的強力控制和統領后，雷諾-日產-三菱聯盟已陷入分崩離析的前夜。日產汽車日漸做大，急於擺脫大股東雷諾的掌控﹔雷諾則想牢牢把控聯盟的主導權﹔三菱則試圖借助聯盟之力東山再起。這三家車企掙扎的背后，是日本和法國的博弈。

從2018年11月日本檢方首次拘留戈恩開始，圍繞戈恩案的諸多疑問就不斷出現。戈恩及其律師一直聲稱，對他的逮捕是“企業政變”，目的是阻止他將雷諾和日產合並的計劃。

戈恩出逃，給日本和法國政府出了一道外交難題，比如如果戈恩入境法國，日本向法國要人，法國堅持不給，那麼這個僵局如何破解？

此外，美國想要無限施壓日本汽車產業，甚至故技重施“肢解”日本汽車產業，戈恩出逃讓這種可能變得越來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