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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非遺傳人又潮又酷 還有90萬粉絲

2022年02月28日08:25 |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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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這位非遺傳人又潮又酷 還有90萬粉絲

  郎佳子彧以自己形象為創作題材的作品

  作品《巾幗》

  工作中的郎佳子彧

  作品《火神》

  郎佳子彧

  年齡:26歲

  身份: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北京“面人郎”第三代傳承人、海澱區級代表性傳承人

  他的故事

  在新媒體時代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中國傳統文化

  “面人郎”第三代傳人、春喜工作室創始人、北大“寶藏男孩”、《最強大腦》人氣選手……這是“95后”郎佳子彧的多重身份。這位被粉絲評價為“又man又剛”、身高一米九的大男孩,是一位年輕的手工藝人,他以家族“面人郎”傳承的國家級非遺手藝為業,在新媒體時代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中國傳統文化。

  現場展示

  冰墩墩面人受歡迎

  外賓讓他“開價”

  “還能再做一個面人冰墩墩嗎?我有一對雙胞胎孩子,如果隻帶回去一個……”今年冬奧會期間,摩納哥親王阿爾貝二世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體驗面塑制作時想要一對“冰墩墩”的短視頻火了。給摩納哥親王制作冰墩墩面人的,正是郎佳子彧。

  冬奧會期間,北京人民大會堂東展廳共設6個非遺展台,“面人郎”是其中一個。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郎佳子彧給各國元首捏了十幾個冰墩墩,冰墩墩面人成為展台的一大“寵兒”。

  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也對郎佳子彧的面人教學產生興趣,在和郎佳子彧學捏面人過程中,還與他分享了一段冰墩墩的故事。“巴赫和我講,一般(關於)吉祥物的會都要開很長時間,需要40分鐘到1個小時,但是冰墩墩一拿進來,2分鐘大家就決定是它了,都很喜歡。”郎佳子彧說。

  “冰墩墩還是比較簡單,幾分鐘就能捏好一個,因為就是幾個幾何圖形。”從4歲就開始學捏面人的郎佳子彧,將自己熟練精湛的手藝活兒通過冬奧平台展示,甚至有外賓讓他“開價”。“比利時大公非常匆忙地到我攤位,和我說‘我馬上就要上去開會了,但是我特別想要你給做三個冰墩墩,我等下就下來拿。你能告訴我要支付多少錢’。”郎佳子彧回憶道。

  在冬奧場合,面人技藝如此受歡迎是種什麼感受?“說實話,我其實不那麼在乎外國元首們對面人有多喜愛,我更希望我們國人很喜歡它。我不希望大家是看到中國的傳統工藝‘連外國人都喜歡’之后,我們自己才去喜歡。”這位年輕的非遺傳人對於不少事物都有自己的個性見解:“我很不喜歡‘你看,連外國人都喜歡’這樣的說法,我們自己的傳統工藝,自己首先要熱愛。”

  實際上,捏奧運會吉祥物,已經不是郎佳子彧的第一次經歷了。他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時就曾做過一套轟動一時的奧運福娃面塑,引發過不小關注。

  “95后”“北大畢業”“國家非遺傳人”“最強大腦選手”這些元素齊集於郎佳子彧一身,他用自己的方式做非遺傳承,重新詮釋和表達這項傳統工藝。“可能大家覺得我本身就是一種‘沖突’,在一個很傳統的行業,但卻是個很年輕的人在做,然后又有比較高的學歷,這是對刻板印象的打破。”郎佳子彧說。

  職業規劃

  走過至暗時刻

  轉換自己的“人生跑道”

  去年春節后,郎佳子彧成立了傳承“面人郎”為業務的春喜工作室,而后他的兩位同學加入,三個大男孩每天一邊“玩”一邊工作,在“玩”中想點子,在工作中也享受“玩”的樂趣。大家既做著“面人郎”的傳承工作,又做著新媒體工作。作為創始人,郎佳子彧既捏面人又錄Vlog,頻繁跑合作活動、開發文創產品。不到一年的時間,工作室運轉得比較成功,也有不少收獲。

  現如今的“光鮮”,對於4年前的郎佳子彧,對於剛大學畢業、面臨未來選擇的他而言,完全是兩種境地。“2017年本科畢業的時候,我想著要麼去當公務員,要麼就考本校(國際關系學院)的研究生。結果考研沒考上,公務員也都被淘汰了。這段經歷對我打擊巨大。我原本在學校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但畢業時真的混得很慘,既沒學上,也沒工作可以去做。”回憶起這段“黑暗時光”,郎佳子彧現今已經可以當個玩笑來說。

  原本計劃重返母校考研,但就在重新打開復習資料的那一剎那,郎佳子彧決定轉換自己的“人生跑道”,“我覺得我不想學了。我想了一下自己最感興趣、最熱愛的事情,還是捏面人、研究中國傳統工藝。我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查了一下哪所大學可以接收傳統工藝專業,就決定考北大藝術學院。”郎佳子彧回憶說,這一切,都在那個宿舍、那天下午發生,“挺戲劇化的,我從來不是學霸,也從來沒有考慮過上北大,但在那一刻我真正想清楚了自己感興趣的事。”

  用三個月時間看7本藝術類專業課的書,每天早上7點起床,夜裡讀到1點多,付出超常努力。最早看有點痛苦,美學、心理學的專業詞匯有些難,但越看越覺得有意思,是真的喜歡。

  “我覺得我還是屬於這個事情的,即使沒考上(北大藝術學院)也沒關系。我當時就想,我就是要做(面人)這個工作、要創業,無論中間遇到什麼困難都無所謂。如果有什麼耽誤我創業的話,我就休學。”很幸運,郎佳子彧考上了北大研究生、再后來得到越來越多的支持,讓他慢慢從黑暗期走了出來,並不斷認同自己,“人還是很容易掉進選擇大多數人的選擇這個方向裡或誘惑裡。現在想來,那一陣黑暗期也挺好的,因為考本校傳播學的研、做公務員,這些事都不是我明確想要的。”

  回顧本科畢業時的逆境,郎佳子彧至今都很感慨,“那段時間是我特別黑暗的時期。”但這段黑暗時期,也給他面人的創作帶來不少靈感。現今令郎佳子彧最滿意的一個作品也正是黑暗時期的作品,他捏了一個“三個頭”的自己。為什麼給自己捏了三個頭?“因為當時我意識到自己情緒有問題,考試失利、失戀等等。在這個形象裡,中間那個是‘平和’,左邊那個是‘很難過’,右邊那個是‘很開心’,當時我想找到和自己情緒共存的一個狀態。”郎佳子彧說:“有時候情緒也是有力量的。”

  因為經歷過黑暗時期,現今有90余萬粉絲的郎佳子彧很在意年輕人向他的情緒“求救”。“我現在知道有些人說‘自己要崩潰了’,這件事是真的。所以,隻要看到有人說自己抑郁了,不管是真的假的,我每一個都會回復。”郎佳子彧說。

  傳承滋味

  “非遺傳人”這份職業

  需要得到更多的關注

  在開工作室之前,郎佳子彧也早有很多嘗試,開了自己的公眾號,同時給學校、機構上面人課。沒火起來的公號停更半年后,郎佳子彧參加了綜藝節目《最強大腦》,一夕之間火了,公號粉絲一下漲到2萬多,微博粉絲量也從2000多人變成20多萬。這些流量也為他的面人工作室的成功運轉奠定了基礎。

  上這檔節目的初衷是什麼?“我是想明白了,做‘傳人’這份工作其實需要很多的關注,我希望大家看到我,然后把私域的流量轉化好。所以我也願意做很多嘗試,但是這些嘗試后要復盤,看看它的效果,如果沒有帶來好的效果和反饋,要重新想想它的方向。”郎佳子彧說。

  在新媒體時代,用新的媒體形式傳播非遺,是否意味著自己必須成名、必須先讓自己成為一個流量“IP”?

  “我覺得自始至終就是這麼一件事,從我小時候學手藝的時候,就是記住這麼一個情境:‘房間裡隻有你和一個孩,你能不能征服他?無論你用什麼方法,能讓他一直呆下去’。我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每次他做東西(捏面人)的時候,我就能一直在旁邊看,三四歲時就能在旁邊一直看兩三個小時。它就是能吸引你、抓住你,讓你覺得他的手藝很棒,是個有魅力的人。如果能把這件事做到了,所有傳統文化(傳承)的問題都解決了。因為傳承人所有做的事情,其實都是藝術家身份的表達。”

  “我覺得我能做到這件事。”大二在首圖的一次表演,讓郎佳子彧堅定了這份自信:“當時很多小朋友過來看,二三十個小孩子圍著我,孩子們湊近到他們的呼吸讓我手上的汗毛都能動,太近了,擠得我手都已經有點動不開了。但孩子們能這麼喜歡,我挺欣慰的。我在那飛快熟練地做這個東西,后面有個小孩就說,‘媽媽你快看,這是魔術’,前排有個小孩特別嚴肅,‘噓,別說話’。這段對話,讓我一直記著,這是對我挺重要的時刻。因為我很害怕掉進自己的偏執裡,就是(捏面人)這件事情對大家是不是真的有吸引力、有興趣。當時的場景給了我堅定的答案。”

  在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同時也是高中同學馮震嘉看來,郎佳子彧的最大魅力在於比同齡人都沉穩、成熟許多,“很多事情我都會問他。”

  走紅的同時,面對“不是靠自己的作品,而是靠上綜藝走紅”“只是學了個皮毛,和第一、二代之間相差甚遠”這類評價,郎佳子彧的反應很坦然:“我覺得他們有些人說得很對,我需要更多來自各方面的支持,在這個行業裡繼續創作,這也是我的目標。”

  想讓年輕人覺得非遺

  是件很潮很酷的事情

  雖然“面人郎”有郎佳子彧這樣的“95后”傳人,但事實上,非遺傳承正面臨嚴重的“斷代”的問題。據調查,目前北京市級以上非遺老字號代表性傳承人平均年齡超過60歲,傳承人群整體呈現老齡化趨勢。

  因為父親的緣故,郎佳子彧也認識很多和父親一樣年長的非遺傳人。“大多數人的狀態是技藝都沒話可說,大家自己磨煉了幾十年,但是生活都過得不太好。我認為這正是非遺傳承最大的問題。”在他看來,當把非遺文化、傳統手藝變成一個養活自己、蓬勃發展的職業,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對於新媒體時代的非遺傳承及表達,郎佳子彧有不少自己的思考與嘗試,拍面人制作Vlog、與偶像流量IP合作、上綜藝節目、做“國潮”文創產品等等,“我希望我們做的事,能讓年輕人覺得非遺是件很潮、很酷的事情,而不是很老、很刻板的東西。”

  在他看來,新時代的非遺傳承,需要把傳統文化和主流文化結合、把本土文化和青年文化融合,從題材上選擇一些年輕人感興趣的東西。

  對話

  挑戰很多 如同運動員要跨十幾個欄架

  北青報:你怎麼看自己的創作水平?

  郎佳子彧:從創作來講,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要達到世界一流頂級藝術家的水平。但是如果從民間工藝行業來講,我覺得我就是最好的,從目前所有活著的做面人的中國人來講。

  北青報:之前你說過“非遺傳人”是個新職業,如何理解這個“新”?

  郎佳子彧:“非遺傳人”這個身份是存在很久了 ,但以“非遺傳人”作為職業,其實是這幾年的事,這個群體目前很小,所以我覺得它算是個新興職業,像我父親也只是擁有這個身份,但並不以此為業。

  開個玩笑地說,這職業有我,不也挺酷的嗎!我覺得現在做這份職業的人,不是那種機會主義者,不是那種什麼風口突然來了就倒向哪的人,是有願景,是覺得文化事業是在我們生活中很重要的人,才會做的職業。

  北青報:在你看來,這個行業現在發展態勢怎麼樣?

  郎佳子彧:大家面對挑戰挺多的,就像玩游戲似的,它不是就一個20米給你一個小欄架你跨過去就完了,它是連續十幾個欄架,你不知道在哪個你可能就留在那了。我現在面臨的狀態就是這樣。

  北青報:這些欄架你能跨到哪一個?你覺得自己會不會也在哪個欄架留下了?

  郎佳子彧:我現在就面臨(跨欄的)這種狀態,得時刻保持學習的狀態,時刻保持清醒的認識,這還是挺難的。我目前應該還不會留在哪個欄架,等有一天我可能學不動了,就留在那了。

  北青報:你怎麼評價自己?

  郎佳子彧:希望自己能在別人遇到緊急的、措手不及的事情的時候,成為定心石,我希望能成為這樣的角色。

  本版文/本報記者 林艷

  本版圖/受訪者提供

(責編:鮑聰穎、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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